编者按:本文来自“音乐先声”《惊雷》为何成众矢之的?
复盘《惊雷》的爆红,大致要推及到3月中旬。
3月19日,阳子的《惊雷》正式登陆QQ音乐热歌巅峰榜第十名,并在接下来的四周内横踞榜单前三,于此一同倪浩毅的《惊雷》也登陆第十四周QQ音乐网络歌曲榜前十。在短视频运用量上,截止到4月13日,快手超越10万人运用的《惊雷》片段高于10个,其间最高运用量为101.3万;而在抖音上,#惊雷#有42.9亿次播放量、15.1万个视频,#应战唱惊雷#有18.5亿次播放量、3.4万个视频。
《惊雷》在网络上的版别之多也让人目不暇给。就翻唱风格来说,快手的《惊雷》版别就有温顺版、“卡壳”版、方言版、戏腔版、闺蜜版、小黄人版、四种声响版、差人姐姐版、球迷版、说唱版、海绵宝宝等,品种之多,只需你想不到,没有网友做不到。说《惊雷》是今年度的网络爆款之一,并不为过。
不过,《惊雷》的原唱至今仍是迷雾重重。首先是自称为《惊雷》原唱的MC六道,其相关材料显现,《惊雷》的发布时刻为2017年。而在同年,MC井宁、MC鬼龙都曾发布了一首名叫《惊雷》的音乐著作。这三首《惊雷》无论是词曲,乃至是编曲,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依据MC六道在微博上的说法,《惊雷》其实是他于2013年的创造,而他也正针对网络上的原创争议诉诸法令程序。
但是到目前为止,《惊雷》最大的争议点并不在此,而在于歌曲自身。可以这么说,从最初“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到结束“我/大权手中握/脚踏云中鹤/说蛟龙乍现/群雄尽慑/灵隐之中血飘落”,《惊雷》尽管有武侠、奇幻等网络小说的遣词造句,但并没有构建一个完好的歌曲倾诉形象,歌曲、歌词的结构放在一同或许打散到其他庞大规划的奇幻类、网游类歌曲中进行套用,都不会觉得有任何违和感,徒有外形而无精力内核。
这种缺少旋律性、简直没有改变的节奏,以及把网络小说常见的帝王将相、权谋奋斗等意象堆叠在一同的歌词,也是其将自身置于被质疑之境地的底子原因。正如乐评人呆若木一所言,《惊雷》“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它没有旋律、没有节奏、没有律动,乃至不在于它粗糙、低俗,而在于它表达之苍白空泛到惊人境地,辞藻的堆砌传递出的信息毫无审美价值。”而杨坤在视频中的大声追问,不过是整个事情的引爆点罢了。
前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相似剧情,咱们不止一次看过。
2019年1月,郑钧在节目《今晚九点见》中,吐槽我国的音乐排行榜毫无公信力,是盘让人厌恶的菜,节目播出后引起网友热议;2019年9月,谭维维改编《西游记》经典主题曲《敢问路在何方》,除了版权的问题外,还被质疑曲解著作原意,被许多网友吐槽改编刺耳,以为即使是改编歌曲也有好的与坏的之分;2019年8月,李荣浩回应自己让《我国好声响》学员选唱网络歌曲《你的酒店对我打了烊》的质疑,宣布的“音乐并无好坏之分”的言辞也引起许多争议。最近一次的事例,则是“淡黄色的长裙,疏松的头发”掀起的一波“reader”和“rapper”的争议,实践上也和音乐自身的“好坏”存在联络,“reader”一词实则充满着一种对不专业说唱的嘲讽。
而MC六道对杨坤的回应,底子上也环绕在“音乐没有好坏”的逻辑结构上。音乐有无好坏的出题,已然是音乐圈的陈词滥调。正如音乐圈中撒播已久的那句名言,“流行乐不如摇滚乐,摇滚乐不如爵士乐,爵士乐不如古典乐”,这句话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许多音乐人或业内人士在“音乐审美”上的心声。
而此类事情一旦被引爆,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达致滚雪球的交际效应,《惊雷》在收割流量的一同成为众矢之的,并不意外。
都2020年了,为什么《惊雷》还能成为爆款?
“这不是歌!”
杨坤在直播中关于《惊雷》的严厉批评,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音乐圈尤其是占有言语权位置的业内人士关于《惊雷》的点评。一般以为,《惊雷》根植于草根商场中的“喊麦文明”,而“喊麦”并不等同于音乐自身。那么,都2020年了,为什么“喊麦”这种被人吐槽不是音乐的土味歌曲,还那么受广大群众的喜欢?
从受众画像来看,《惊雷》的运用用户首要为网络视频用户和网络直播用户。依据《CNNIC:第44次我国互联网络开展状况计算陈述》的数据计算,到到2019年6月,我国网络视频用户规划达7.59亿,占网民全体的88.8%,其间短视频用户规划为6.48亿,占网民全体的75.8%;网络直播用户规划达4.33亿,占网民全体的50.7%。也便是说,国内网民简直都在看长、短视频。
而依据《巨量管用抖音用户画像》(2020年2月)、《TalkingData-快手用户人群洞悉陈述》及相关材料显现,抖音、快手的首要用户年纪均偏年轻化且三四线及以下城市占比别离为61%、63.7%,月收入5000元以下的用户团体别离占比为61%、74%,本科以下学历占比别离为59%、69%。小镇青年、中低收入团体是当下短视频途径用户的主力军。
别的,细究“喊麦”歌词中排名前列的高频词“男人”、“全国”、“兄弟”、“征战”、“王者”,其内涵表现的男性团体对权利和性的愿望,一方面描绘的是遥不行及的英豪愿望,一方面也是一种心里心情的宣泄。这种言语系统,传达出的是与现代文明方枘圆凿的粗野心情和价值观念,某种程度上与当下小镇青年、中低收入团体的社会心态是符合的。这就很简单了解,为什么“喊麦”歌曲中会给人一种缺失精力国际、略显粗俗的既视感,由于从本质上来说,表达深层次的诉求并不是这一类团体的方针。
关于都市青年来说,状况则或许不相同,这首要归结于亚文明的传达和场域转化。关于这个团体而言,不同于草根商场谈论中对土味文明的认同和崇拜,他们生活在都市中,有着更高的学历和审美需求,更多是带着猎奇心思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势欣赏着底层扮演。他们并非土味文明的笔直受众,猎奇之外,更多是在鄙夷和嘲讽中固守着两个团体之间的文明隔膜。面临“喊麦”为代表的土味文明时,他们一直对两个团体间的互动保持警惕,或许会在博主的谈论区中提出自己想看某些内容的需求,而不愿意亲身“下场”去获取一手资源。
两个团体的互动和不同诉求,也直接导致了土味文明在不同途径的发酵和传达。也便是说,“喊麦”这种底层扮演和审丑狂欢,在城镇青年和都市青年等团体中仍有不容忽视的、巨量的商场空间。
而从传达途径的视点来看,《惊雷》的爆红有其偶然性与必定性。《惊雷》与其他网络神曲相同,发迹于以UGC形式为主的抖音、快手等短视频途径。画面感极强和爆炸性的文字+强制洗脑的节奏,这种高度贴合短视频的曲目形式成了许多“喊麦”著作一脉相承的组合拳。
比如说,《惊雷》争议事情发酵至今,关于原唱究竟是谁并没有大多人重视,而翻唱掀起的巨浪很大,其间罗云熙的“卡壳”版《惊雷》达到效果与“淡黄色的长裙,疏松的头发”中无心插柳的陈学冬相同,形成了论题的跨圈层效应。而即便在4月12日《惊雷》遭受一片吐嘈声时,有关罗云熙唱《惊雷》的论题仍然归于正面的言论风向。
当然,拳拳到肉之后,一首土味十足的“喊麦”要想进一步像病毒般分散于寻常百姓家,就不能仅止于在短视频途径上的化学反应了。在歌曲走红后,许多微博博主的反向吐槽并不会浇熄曲目的传达火焰,而是在一来一往之中引爆论题热度,深化用户对歌曲的形象,招引更多群众的猎奇心思,进一步为歌曲制造流量。
当然,或许许多业内人士或音乐人并非有意为之,但他们的言语权以及与广大群众天壤之别的专业定见带来的却是更多群众的团体围观,他们关于《惊雷》的批评反而成了把“喊麦”著作面向群众的反向KOL操作。也便是说,在某种程度上,群众团体关于热门事情有意无意的助推也是引爆一首歌、一个论题的重要原因。
言归正传,音乐有好坏之分吗?
《惊雷》的“惊雷之举”后,许多人或许会发生一个疑问,为什么“喊麦”争议不断呢?音乐究竟有没有好坏之分?
早在2000年左右,“喊麦”就现已广泛地出现在国内的一些三四线城市和夜店了,而在2016年前后,得益于网络直播途径的开展才得以进入到干流文明的视界。许多主播以相似说唱的办法在网络直播间演唱,也便是咱们现在惯例含义上的“喊麦”。
喊麦者常常会在姓名前加上MC表明晰自己的身份,如 MC天佑、MC六道、MC阿哲等。MC词义的来历有好几种说法,有人说是Microphone Controller(操控麦克风的人),有人说是英语单词Emcee(主持人)的谐音,有人说是 Master of Ceremonies(司仪),但这些英语词汇的意思底子都万变不离其宗。而也正由于MC自身是一个舶来词汇,说唱圈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选用MC作为姓名的昂首,热狗叫MC Hotdog、欧阳靖叫MC Jin等,故而环绕“喊麦”是不是音乐、低不低俗的争辩简直未曾停歇。
有人说“喊麦”便是说唱,有人说“喊麦”底子不是歌,有一说一,“喊麦”与说唱的确存在很大差异。
在音乐形式上,说唱的节奏就更为多种多样,比如说创造者让词落在节拍上或反拍上、重音的表达,抑或是切分、三连音的运用等,这些都是rapper们所说的flow。而“喊麦”的中心元素尽管也是饶舌,但却是以更挨近数来宝或快板的方法把歌词念出来,节奏上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在内容上,一般的说唱音乐都会有相对清晰的主题,比如宋岳庭的的《Life’s A Struggle》、周杰伦的《止战之殇》、MC Hotdog的《差不多先生》、GAI的《天干物燥》、蔡徐坤的《YOUNG》,这些说唱著作在主题、歌词、音乐制造都较为精巧,编曲也更为考究。而“喊麦”底子上很难从歌词内容中看出著作的清晰宗旨,无论是MC天佑的《一人我饮酒醉》仍是这次被征伐的《惊雷》,歌词内容都是权谋奋斗、兄弟帮派、疆场征战等意象的堆叠。
但音乐有好坏、凹凸之分吗?缺失某些音乐元素是否就不是一首好的著作呢?
从文明审美的视点来说,音乐除了“好听”之外,理应具有必定的社会、文明功用特点。比如说,许多摇滚乐着重人文关怀和批评精力,说唱音乐更侧重于“real”的自我表达。所以对专业技术人员来说,从主题、旋律、和声、节奏等维度,音乐是可以终究靠剖析得出“好坏”的。
但正如秀才遇到兵相同,关于那些在互联网年代曾经长时刻“保持沉默”的人群而言,内容的好坏或许并不是他们翻开音乐的方法,也并不会关于干流言语权所谓“审美”做出太多辩驳性的定见。终究,他们只会以“我喜不喜欢”作为论题的完结,文明审美关于自身不专心于审美的人群而言,其含义也被很多的消解了。
而从消费社会学的视点,什么都可以拿来贩卖,只需有顾客,任何东西都可以标出一个适宜的商业价格。产品不再仅仅依托实践运用价值取得购买者,而更多的是靠它的符号象征含义如品牌、奢华、风格来招引受众喜爱。依托消费和占有达到的阶级区隔,成为消费社会中各阶级的生计逻辑。面临前言与印象符号的不断侵略,人们沉浸在消费活动的幻象里不能自拔。小镇青年关于土味文明的跟随,正如中产阶级对服装品牌、装饰风格、豪车豪宅、小资情调的沉迷相同,在商业国际里本质上没有了凹凸之分。
别的,在本钱的视角下,判别“好音乐”的规范也因态度的不同也开端变得相去甚远。依据2019年数字专辑出售数据(不含虾米音乐和咪咕音乐数据)显现,排名前20的专辑中,流量歌手达15位,其间仅有华语乐坛老牌歌手仅有李宇春、周杰伦、林俊杰入围。
先不管其间音乐人著作的凹凸,不行否认的是,流量给著作的助推效果现已远胜于著作自身的“好”。窦唯的发歌频率仍然微弱,但却不再出圈;李荣浩的《贝贝》只需4秒,却引起了热议。关于音乐人而言,他们重视的是能否创造出更优质的著作;而关于本钱而言,他们关怀的是歌曲投进的商场回报率。
换句话说,“音乐有无好坏”这个观点的含义自身需求架构在所持者的态度之上,在本钱介入曾经,“喊麦”或许仅仅是小镇青年的一种“发声”途径,是不是音乐、是不是好音乐并没有人关怀;而在“喊麦”成了本钱和商业利益圈定的目标之后,“喊麦”也成了人们消费的目标,也势必会不断地出现在干流商场的视界之中。
结语
2016年,MC天佑在承受《我国青年》采访中曾说道:“你不认可喊麦,至少不要轻视,咱们都有自己的娱乐方法。我见过咱们屯里有犁地的,耕累了站在那角落,对着太阳唱个二人转,没见过谁会唱首《我的太阳》;吃完饭老百姓都是遛个弯扭扭秧歌,没见过谁跳芭蕾。我便是地里长出来的李二狗,长不到瓷砖里,仅仅我能听究竟层人的实在呼吁,替他们唱出来。”“底层人的实在呼叫”,这是MC天佑对自己喊麦行为在社会文明地图中的定位。
而“喊麦”等一系列底层扮演向干流言语权的冲击,也正如秧歌与芭蕾、二人转与意大利歌剧,其预示的是社会底层与中产阶级之间巨大的区隔和文明距离。通俗易懂与高深典雅究竟该怎么取舍?“喊麦”应不应该再多点在音乐上的提高?这样的一个问题远比幻想中杂乱。
《惊雷》为什么还会被追捧或许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很多的《惊雷》为什么一次次的改写咱们对音乐的认知?无论怎么,音乐本无边界,但也不用毫无底线。希望我国音乐圈下一次的团体狂欢,不会是又一次的惊雷之举。
参考材料
1.施蕾:《喊麦:阶级包围、消费权利与声响政治》,《文艺争鸣》,2019年第4期
2.陈亚威:《底层扮演与审丑狂欢:土味文明的青年亚文明透视》,《东南传达》,2019 年第 4 期(总第 176 期)
3.贾文颖、黄佩:《从快手App看小镇青年的精力文明诉求与扩展的数字距离》,《东南传达》,2019 年第 12 期(总第 184 期)
排版 | 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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